雕栏接轩窗，飞檐映画栋。夜尽更残，醉风楼的纱帘掀了一角，几个纨绔子弟左拥右抱，满身酒气从里面走出来，走到街上在门口又互相拉扯一番，这才打道回府，各自散去。

醉风楼是京都最富贵风流的酒肆，南楼饮酒，北楼听曲，王宫贵胄来此，饮得多是皮杯儿酒，听得多是柳调曲。

殷谦避过那些曾经熟识的面孔，绕路后门自扶梯上了阁楼。新帝登基，京都的布置格外喜庆，醉风楼亦不例外，就连平日小厮们走的后门都挂满彩灯，铺了波斯地毯氍毹。

琴声悠悠，乐曲惹来楼上楼下连连叫好。罗衣女子正明铛乱坠，面带红晕曼声长吟：“老去相如倦。向文君、说似而今，怎生消遣？衣袂京尘曾染处，空有香红尚软。料彼此、魂消肠断。一枕新凉眠客舍，听梧桐疏雨秋风颤。灯晕冷，记初见。”

这首《贺新郎》，难得不是从前早已听腻的淫词浪曲。许久未进花间柳巷，他不禁凭栏而立，听得出神。

萧管渐急，几个花魁头插雀翎，飘摇曳曳，轮番唱道：“楼低不放珠帘卷。晚妆残，翠蛾狼藉，泪痕凝脸。人道愁来须殢酒，无奈愁深酒浅。但托意焦琴纨扇。莫鼓琵琶江上曲，怕荻花枫叶俱凄怨。云万叠，寸心远。”

清歌宛转，凄怨缠绵，娇音哀感。听了一会儿，殷谦原本舒展的眉头紧蹙起来：地上铺的方石都换成了汉白玉，房屋的砖瓦也换成了金银琉璃，醉风楼比之前更奢华，同样的曲子，现在的花魁却唱的大不如以前悦耳。嗓子不失为是好嗓子，但这符节合拍与以前相比，简直是两模两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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